本人恩师,原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明旸长老于 2002年7月23日圆寂。弹指一挥间,至今已经七年了。本月23日,乃其往生日,作为其弟子,抚今忆昔,怀念万千。为此,特发此文,以资忆念。
法乳恩深
——授法恩师明旸长老圆寂七周年纪念
文/ 释本性
闽山苍苍、闽水泱泱,八闽的灵气孕育了这样一位高僧。
他是著名的国际型宗教活动家,不仅能文章、善书法,且是五座国务院颁布的全国汉族地区第一批重点寺院的方丈。他的圆寂,震惊了国内外佛教界,也惊动了中国的最高层领导,江泽民总书记、李瑞环主席等分别为之送了花蓝。
这位高僧就是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明旸大和尚。
2002年7月23日,明旸大和尚圆寂了,世寿八十七岁,戒腊七十二年。
噩耗传到他的家乡——福建,顿时闽山云黯、闽水声咽。
作为大和尚的嗣法弟子,本人更是深感顿失依估。
大和尚圆寂的次日早,我与赵雄法师等,匆匆购得机票,直奔福州长乐国际机场。当飞机有如受伤的大鹏沉重地降落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时,已是午后。
龙华寺,这闻名沪上的千年古刹,此时,正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在那肃穆的法堂,黄色的挽幛,白色的花,缓缓行进的瞻仰人流,以及绵长不绝的助念佛号,这一切,萦绕着安住的大和尚法体。大和尚,他结跏跌坐,黄袍加身,是那样的平静和安祥。凝视着他,我感觉,这国内外佛教界崇仰的人天之眼并没有入灭,他并没有离我们而去,仿佛他老人家还是一如往常,正在为我们讲经说法,谆谆教诲。
我初识大和尚,是在江苏的常熟兴福寺。
有次,大和尚与真禅法师、淦泉法师等一同到兴福寺,寺方丈让我出来帮忙接待,并把我介绍给大和尚。大和尚从方丈介绍中知道我也是福建藉时,连连说:“好、好”。他鼓励说:“年轻好,要精进,好好看书学习。”他关心地问:“上佛学院了吗?”当我告知他在准备报考时,他教诲说:“一定要上,上佛学院,学到东西了,以后才有弘法利生的资粮。”当我们陪他老人家一行参观米芾书写的“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术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唯闻钟罄音”这一《唐常建题兴福寺诗》刻碑时,大和尚又问:“平时练字了没有?”我说:“方丈、当家都要求我练。”他要求道:“要把练字作为日课之一,把书法练好。”又说明道:“这有助于修性养生,也有助于弘法利生”。为此,他还举了圆瑛法师、弘一法师精通书法的例子。
当时,初出家,还不太明了大和尚这些谆谆教诲的用心所在,我只觉得,这老乡大和尚,很有学问,什么都懂;很受人敬重,人们前呼后拥的。心想,以后一定也要当这样的大和尚。
后来,我考上了中国佛学院栖霞山分院。学习两年后,又考上北京中国佛学院。来回寺院与学院之间,经常路过上海。由于大和尚常住上海圆明讲堂,我也因此不乏拜见到大和尚和受其谆谆教诲的机会。
中国佛学院四年学习毕业后,我拟到斯里兰卡学习南传佛教,听了我这打算,大和尚很支持,他托华东师范大学苏渊雷教授为我写入学的推荐信,并嘱济明法师亲自去办。后来,在苏教授和上海社科院宗教研究所陈耀庭所长等出函推荐下,经新加坡慧雄法师和斯里兰卡维普拉沙拿长老的成就,我于1993年底顺利进入斯里兰卡国立凯拉尼亚大学研究生院深造。
我正式入学海外高等院校后,大和尚多次来信鼓励,鼓励学好英文,学好佛学。他在信中说:“法师投奔国外努力深造,兼学数国语言文字,以作将来翻译经典著作之无形财富,许下宏愿为弘扬佛法济度众生献出自己宝贵的一切,令人感佩不已”。
有次,他听说我没有电脑,学习上有些不方便时,马上让圆明讲堂的居士从信众给他的供养金中取出一笔钱资助我买电脑,此举,令当时在场的圆明讲堂居士们也深受感动。
经几年苦读,我于1996年完成了研究生课程,论文通过,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大和尚知道后,很关心我的去向问题,多次问我是继续深造还是回国服务。
当我有意向回福建省佛协服务时,我到上海请教大和尚,大和尚不断点头说好,说回家乡服务好。他还说,他小时候还在法海寺听圆瑛法师讲过经呢。
多年来,屡受大和尚关心、呵护、培养,但却无以为报。出于报恩之心,也出于对佛教事业的责任感,在这次的拜见中,我向大和尚表达了希望大和尚接收我为嗣法弟子的愿望,大和尚很乐意地接受了。经过一番筹备,因缘成熟,于2月13日——其寿诞之日,在圆明讲堂举行了隆重的传法大典,授定本人为禅门临济正宗第42代,曹洞正宗第48代法嗣,并附祖衣、朝珠、法宝为信物。观礼的海内外僧俗人士愈千人,济济一堂。典礼之后,大和尚很难得地半开玩笑说:“你是我嗣法弟子中学历最高的,要好好做事,不负你多年的所学呀。”
有所谓:大成就者必有大愿。大和尚的大愿之大之多非我所能臆测。但在他的一次言谈中,透露出的一个小小愿望,令我印象深刻。大和尚说,他多次上美国,看到不少外国法师的英文佛学著作,但就是没有中国法师的。他希望,以后也有我们中国法师的英文佛学著作在国际上流通。这次谈话,对我触动很大,于是,我开始尝试着将一些中文佛学文章译成英文,其中,包括大和尚的著作之一——《佛陀及其十大弟子》。大和尚知道这事后,很欣慰,给我诸多精神上的鼓励,他还来信说:“一旦翻译工作完成,可以将稿件寄到上海,此处可以翻印和出版”。可惜的是,当我完成这项工作时,大和尚已身体欠佳,没有精力过问此事。如今,斯人已去,作为生者,我想,如促成此事,将大和尚的《佛陀及其十大弟子》英译本给予出版,完成大和尚生前这小小的愿望,那么,将是对大和尚的最好怀念。
2002年8月23日写于福州法海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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