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竺摩法师《东西两法并行不悖》

宗舜法师

诸佛摄化众生的净土，从根本上说功德庄严都是相同的，所谓“十方诸佛，同一悲仰。”并没有谁第一，谁第二的说法。虽然大愿与方便各有不同，但出世本怀，只有一个，就是《法华经》中所说，欲令众生开佛知见、示佛知见、悟佛知见、入佛知见，速成无上正等菩提。阿弥陀佛的四八大愿，就是成就这一本怀的方便手段。有人正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把方便当做真实，提出了一系列的错误主张，进而把一门凌驾于无量门之上，以一门抹煞无量法门，其实都是不负责任的做法。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东方净土是在阿弥陀佛的西方净土之后宣说的，可以说两大法门正是相得益彰，互相成就。
在说过西方净土后再说东方净土(还有其他净土，见《随愿往生十方佛国经》)，也可证明日本净土真宗的亲鸾在《念佛正信偈》中所说的“如来所以兴出世，唯说弥陀本愿海”(见亲鸾《教行信证》)的话，并不是现在一些人所奉为的金科玉律。而这句话被一些人别有用心地宣传为善导大师所说，说明他们的心是有点虚的。他们对亲鸾是何许人，净土真宗是什么东西，心里还是多少有数的。
本文作者竺摩法师是太虚大师的学生，同印光大师、弘一大师一样，都非常推崇东方净土法门。他在文中的两个观点，还需要进一步作解释，以释群疑：
其一：竺摩法师说：“现在既说闻药师佛名，临终就有八大菩萨来导你往生西方，反过来说，你若念药师佛名，将来要求东方药师佛的琉璃净土，或因功力不足，心意未定，若闻阿弥陀佛名号，可能亦来这八大菩萨送你生於东方琉璃世界。”
舜按：虽然竺摩法师是从理上推出的结论，但这个观点是完全正确的。
在宋代法贤法师所译的《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经》中，法藏比丘发愿(第14愿)说：“我得菩提成正觉已，所有十方无量无边无数世界一切众生，闻吾名号，发菩提心，种诸善根，随意求生诸佛刹土，无不得生，悉皆令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见净空法师编《净土五经读本》286页)可见阿弥陀佛也并不是只希望大家都去他那里，而是随众生之意，这才是彻底悲心的体现。作为凡夫的我们，哪里能臆测诸佛无量的妙用！但是，这么重要的一愿，在号称《无量寿经》的“最善本”的夏莲居会集本中，是被删去不存的(被删去的还有两愿，都是宋译本独有而为他本所无的，分别见宋译本第20愿、21愿，《净土五经读本》286页至287页)！连阿弥陀佛所发的大愿都不满意，必待删除而后掩尽天下人眼目，真是不知道其居心究竟何在！难道这就叫做“一字一句，悉本原译；所会所集，咸符圣心”？反过来，如果独留一本夏会本，这些问题从何解决？可见要读，还是得读原译，不能迷信某些“权威”的信誓旦旦的谎言。
其二：竺摩法师引禅宗六祖惠能大师曾说过的一段话：“东方人念佛要生西方，西方人念佛又生什么地方呢？”并，解释说：“我们现在可凭上段《药师经》意，大胆地答覆六祖：西方人念佛，亦可以生东方净土。”竺摩法师谦虚地说：“我这样说法，如能会融佛意，想不致於离题太远，有什么大过错的吧！”应该说，法师的话确实没错。对这一问题，净土宗八祖、明代莲池大师曾经说过：
“六祖示不识字，一生靡事笔砚。《坛经》皆他人记录，故多讹误。其十万八千、东方西方等说久已辨明(舜按，见《云栖法汇》中《正讹集》)。中又云，‘但修十善，何须更愿往生？’夫十善，生天之因也；无佛出世，轮王乃以十善化度众生。六祖不教人生西方见佛，而但使生天可乎？其不足信明矣。故知执《坛经》非净土者，谬之甚者也！”(《竹窗三笔》之“六祖坛经”)
的确，《坛经》说东方是我们生活的中国，西方是十万八千里外的印度，如果不是记录人的错误，就是六祖并不了解净土的情况而作的方便说。而且，《坛经》传本复杂之极，以敦煌写本相校，就可发现后人不断的增改，真实情况如何，恐怕是很难说清。但今人如果用其中的这些话自高门户，就未免等而下之了。
修学净土法门的行者，对于各种净土，如勒菩萨的兜率净土、不动如来的净土等等，都应该有全面的了解，以便对愿因佛果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进而赞叹随喜，如诸佛发大弘愿，自己亦发大愿，早日圆满福德和智慧两种资粮，稳速成就。至于平时自己修什么法门，求生什么净土，那就要看你与哪一处有缘，认定以后，确定好专修和辅修的计划，一心行持下去，自然事半功倍！

宗舜一九九九年五月三十一日
草于戒幢佛学研究所无尽灯楼